第七版
六次别离
我慢慢地、慢慢地了解到,所谓父女母子一场,只不过意味着,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,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,而且,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:不必追。——龙应台《目送》
医院产房里,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,医生剪断了脐带,从此孩子和妈妈不再有生理上的连结,这就是你和他的第一次别离。
慢慢的,孩子长大了,从躺在妈妈怀里到自由自在地爬,从蹒跚学步到跑来跑去。两岁的孩子,有了自我的意识,他不再绝对听从大人的话,开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当他开始斩钉截铁地说“不”的时候,这就是第二次别离。
噙着不舍的眼泪,爸爸妈妈在幼儿园的门口张望着,今天是孩子第一天上幼儿园,是他离开温室踏入学校的第一步。有的孩子在哭,有的孩子懵懵地看着眼前这陌生的一切。从此他的人生中,不再只有家人,不再只有温暖的家,还有同龄的小伙伴,还有规律的作息安排,还有老师教诲的社交礼仪。不管你愿意与否,不管你适应有无,被时间推着长大往前走的,是第三次别离。
学校里,传来了朗朗读书声。孩子又长大了,他有了要好的朋友,有了学习的压力,有了自己的秘密。在蛛丝马迹里,你闻到了青春期的荷尔蒙气息。孩子正处在豆蔻年华,他想跑,他想跳,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。他觉得她是炎热夏日里冰镇的橘子汽水,她觉得他是春日里的平静湖面被微风吹起的层层涟漪。当他开始与家人争吵,要求自己有独立的人格和不能说的秘密时,迎来了第四次别离。
他拿着大包行李,迈着大步走在前面,你跟着后面,看着他走进了火车站。他回头,冲你笑着摆摆手:“回去吧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。”那一刻,你才懂得,他真的长大了。他是一个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大人了,从此,你的唠叨叮嘱只有他在寒暑假回家才能一吐为快。那一刻,你的鼻头一酸,眼泪不受控地掉落下来,他正在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候发光,而你们却迎来了第五次别离。
终于,他也开始感受到了父母的不易。在电话里,孩子发着牢骚,诉说着对家的想念,言语中也没有了离家时的决绝。而你却突然感觉到,你们俩又开始有了连结。他正在经历着你年轻时正在经历的一切:生活的无奈,打拼的辛苦,当然还有拿到人生第一桶金的快乐。你告诫着他,要努力,要勇敢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。很快,他就遇到了生命的真爱,也成为了人夫人妻人父人母,体会到了父母的不易。你抱着他的孩子,小家伙在你怀里哭着笑着叫着,通过孩子的孩子,你和他的连结更多了。终于,你明白了,人生中所有的相遇,都是久别重逢,人生中所有的离别,都是为了更好地相遇。
生命都是有长度的,当经历了丰富的人生,体会了悲欢离合之后,还有第六次离别,也是最后一次。而这也是开始,是下一个相遇的开始。
(五分公司 李道龙)